overview
起因不强,不起音墙。
作曲/编曲:An Corporation
吉他:陆佳杰
鼓:徐森
低音提琴:孙浩
小提琴/电贝斯:韩乔正
制作人:李马科、陆佳杰
录音工程:李平@天体录音室、孙伟松@RC小洲录音室
录音技术助理:猫腿子
混音工程:李马科、陆佳杰
母带工程:李马科@RC小洲录音室
封面设计:框框
序言作者:张铎瀚
你能给我拿杯水吗?(作者:张铎瀚)
——序《An Corporation》
An Corporation成立于2020年,直译为“一个公司”,但冠词使用错误,所以我称之为“一克公司”。这支由电吉他、低音贝斯、小提琴和鼓组成的器乐/实验摇滚乐队即将在六月发行第一张专辑《An Corporation》。从音乐本身上分析其养分,能辨认出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和中后期的Swans,还有器乐金属比如Russian Circles的影子。这些类比足够在传播角度锚定他们的“风格”,但却完全不足以框定他们的表达。
像他们的名字一样,An Corporation的表达系统中渗透一股冷冷的喜剧感,这首先体现在对后摇中长氛围的铺垫然后骤起音墙的标准制式的自嘲。在第一首歌《起音墙》中,吉他手用政宣或宣誓般的语气喊出“起音墙”,然后音墙紧随其后。没有诱人的铺垫,只有干燥的命令/呼唤。
An Corporation的喜剧感还体现在其对音乐主题的刻意忽略或对语义的错位处理。白龙马,智慧的五个菠萝,JiN,完全不知所云,可能是随便起的,可能是某个故人的名字,环绕着音乐的文字不再是带着目的引导听众情绪/思路的贴身护法。An Corporation也明确表明他们的音乐与现实无涉,于是彻底抽空语境后的抽象喜剧在面临言之无物的危险的同时,也得以避免使其喜剧成分因语言侵入而沾染上任何程度的轻蔑,一切都趋向于成为发狂的和惹人发笑的自然之物。这几乎是容器式的处理。到了音乐中,他们也在典型后摇的压抑—渐强—释放的轮回(如《升华之夜》)中生长出一些不算显眼的玻璃尖刺,刺一下不疼,但逼迫你苦笑一下。比如《起音墙》四分钟左右突然开始剌人的吉他段落,以及《智慧的五个菠萝》结尾处小提琴破碎的鸣啸,像分贝很高的尖笑,然后器乐推到最高后突然一声故障般的鼓,很干脆地在歌曲的最后一秒把力泄掉,整首歌苦心经营出来的磅礴悬疑的暴雨被拨云见日了。
最直白的喜剧发生在《白龙马》中,抽搐的吉他贝斯鼓、小提琴啸叫、BBC情景喜剧采样,和舞动感极强的吉他连复段交错行进,交代的情景大致是:
你能给我拿杯水吗?
你说啥我没听清!
你能给我拿杯水吗?
你说啥我没听清!
你能给我拿杯水吗?
啪!!!!【玻璃杯被摔在地上】
可能就是听到《白龙马》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给这张专辑加个人声,加什么?我立刻并唯一想到的形式是:笑声。
后摇音乐长期被一股感伤主义的激流所冲刷,早已变得圆滑不堪,这主要体现为自以为得计的情绪高潮圈套和在套路编演中失去了超越性形式的假悲剧,最终后摇成功地朽化为古典音乐之外的学习/工作/跑步/做家务伴奏的最佳选择。
An Corporation制作的是有能量的音乐,同时在反思他们借以表达的音乐形式。出于我的种种个人视角与偏见,听他们的音乐时我脑海中总是浮现玻璃杯烧制的过程,熔解时快速冷却,水火相接,生成克制的透明。清凉虚无和透明也是玻璃的一种强力。玻璃杯静置在木桌,迎接光线的切割,这太日常了,但在这场切割中能看到诸种疯狂闪烁流通在玻璃的表面,因为当它完整,它容纳一切,当它破碎,它就伤人。或许比起耳提面命的朋克摇滚和故作深沉的氛围后摇,这种玻璃音乐更让听众接近自由?你既可以是光线,你也可以往杯子里灌你的笑声,也可以把杯子给摔了。听音乐就像加入一只玻璃杯的命运。